施斌, 1961年10月生,江苏海门人,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地质工程教研室主任,国家杰出青年科学基金获得者,南京大学华英学者,国际环境岩土工程协会(ISEG)副主席。近年来承担了国家自然科学基金会、教育部、中科院、国际合作和地方企事业等各类科研项目20多项,获省部级科学技术进步二等奖一项,三等奖二项,十余次受到省部级有关部门、学会和学校的表彰和奖励。已发表学术论著120余篇,其中被SCI和EI收录的论文30余篇,论文他引100余篇次,申请国家发明专利5项。
当我来到施斌老师办公室的时候,心中还有些忐忑――比约定的时间整整早了20分钟,会不会影响施老师的正常工作?我的疑虑很快就被一张淳朴的笑脸完全打消了。施老师打开门后,连忙把我引进他的办公室,还亲自给我这个毛头小子泡了一杯茶,真让我受宠若惊!
主客落座后,施老师很诚恳地对我说道:“采访我什么呢?呵呵,其实我真的没什么好说的,和很多老师一样,我只是一名普通的教师。”
施老师的“真情告白”并没能“骗”住我――南大老师的谦逊不是一个两个,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我不慌不忙地“反击”道:“哪怕给我们介绍介绍您求学的经历,对我们也很有鼓励作用啊。”
话题就从这儿展开了。
曲折的求学生涯
“我的求学过程并不顺利”施老师呷了口茶,幽幽地回忆道。
由于祖父和外祖父的成分都不好,文化大革命时,身为教师的父母都被开除了公职,父亲被打成现行反革命,母亲下放农村劳动改造,这给施老师的童年和少年时代蒙上了厚厚的阴影,也使他的就学生涯异常艰难。
“小学升初中时,有关部门就是不录取我,理由是我的出身不好,后来一位贫下中农的孩子不想上学了,我才以一个备取生的资格进入了初中阶段的学习。”三年初中很快就结束了,这时邓小平重新主持中央工作,恢复了中考,施老师考了全县第二名,但有关部门还是不录取他入学。“当时我父亲急了,就跑到教育局据理力争:‘既然让小孩考了,他又考得不错,为什么不给他一次机会呢?’经过几番周折,我才有机会上了中学,后来我父亲平反了,我生活中的噩梦才结束。所以说,我这个上高中的机会是父亲为我‘吵’来的。”上了高中后,施老师十分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发奋学习,1979年,终于考进了南京大学地质系(即现在的地球科学系)。
“不过地质系并不是我的第一志愿,我当时最想进的是物理系,由于高考时我的语文没有考好,所以未能实现这一愿望。”施老师毫不讳言高考中的小小挫折,“其实语文是我的长项,不知怎的没考好。”“误打误撞”进入地球科学系水文地质与工程地质专业后,施老师很快就爱上了这个专业。“从我个人的兴趣来讲,与纯理论的基础研究相比,我更喜欢应用基础研究,因为这样才能更快、更直接地报效社会,这也是我们那个时代一大批年轻人的想法。而我很快发现,水文地质与工程地质专业正是这样的一个学科。”
1986年,施老师在南大拿到硕士学位后留校任教。1995年,他又在南大获得了博士学位,应该说施老师在南大的发展很顺利。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却向学校和系里领导提出了调离南大去一所工科大学工作的想法。
“当时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南京大学一向注重文理,而工科的氛围和条件很弱,所以我觉得工科学校的环境和条件对自己的科研发展更有利,也符合自己的兴趣。”
当然,施老师最终没能走成。“一方面是学校和系里的真情相留,学校领导也表示南大将来一定会加强工科建设的;另一方面是我本人对南大的感情,毕竟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我去过国内许多其他院校,比较而言,南大的确是个做学问的好地方,我十分喜欢她的纯朴、踏实的科学氛围。”
转历多师是吾师
没能调离南大,并不代表施斌老师在学术上的追求有所放松。从1992年开始,施老师不断地出国进修、交流和访问。俄罗斯圣彼得堡大学、日本地质调查所、美国麻省大学、日本茨城大学、美国北卡罗莱纳大学、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等都留下了他勤奋学习的身影。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我在国外学习期间,碰到的合作伙伴,没有一个不是工作狂,他们那种对科学的执著追求深深打动了我,也激励了我加倍努力地去工作和学习。”
施老师主要从事工程地质和环境岩土工程等相关领域的研究工作,主要研究方向有工程岩土学,环境岩土工程学和工程监测与健康诊断等。本身学术功底深厚的他,又通过与国外高水平同行的切磋和交流,使他在学术上有了一个突飞猛进的发展,成果斐然。他建立了粘性土微观结构的观察技术体系和定量分析体系,首次提出了团粒频率分布函数和微观结构简易定量分析方法,并成功研制了适用于CT观察腔的可变速加力推移装置和研究土中团聚体强度的超微型贯入仪。此外,他还首次提出了击实膨胀土中的五种微观结构模型;修正了击实膨胀土在最大干密度处具有最大膨胀量的习惯认识等。近年来,施老师在我国又首次将布里渊背向散射光时域分布式光纤监测技术应用于地质和岩土工程的健康监测和诊断中,取得了一系列应用技术的突破,产生了良好的社会和经济效益。
1998年,在施斌老师等的努力下,南京大学和日本有关部门联合组建了南京大学地球环境计算工程研究所。研究所成立以后,与国内外同行间的学术交流更加活跃。1999年还未到不惑之年的施斌老师在南京大学成功组织召开了“高原地区生态和环境岩土工程国际学术讨论会”,在国际学术舞台上产生了良好的影响。几年来研究所先后邀请了国内外知名学者来南大讲学50余人次,近30余人次被各种国际会议邀请为大会副主席、学术委员会委员、大会发言、小组主持人或进修、访问。由于在环境岩土工程方面做出的突出成绩,2000年,年仅39岁的施斌老师在巴西召开的第5届环境岩土工程国际学术讨论会上当选为国际环境岩土工程协会(ISEG)副主席,负责亚洲区的工作,成为该国际协会最年轻的一位副主席,并连续两届被该协会授予“杰出贡献”奖。
要学术、也要生活
能取得今天的成绩,除了自身的勤奋工作外,施老师坦言,一种平衡的学术观和生活观让他终生受益。
“作为一名大学教师和科技工作者,当学问做到一定层次时,他就会发现所谓的文、理、工其实是相通的,而要成为一名优秀的科学家,一个比较全面的平衡的知识结构是多么的重要!即通常说的叫‘做通学问’”。
说到这,施老师又给我透露了一个小秘密。“我名字中的‘斌’本来是这个‘兵’,上大学后,我才把它改成了现在的‘斌’,意思是希望自己能全面发展”。
施老师回忆说,上大学时,给他科研工作影响最大的一门课不是专业课,而是哲学系林德宏老师给南大学生上的一门公选课,叫《科学思想发展史》,而那门课的油印教材,他到现在还保留着。
“南大的文科和理科都很强,但如果工科这条腿太短,那么作为综合性研究型大学的科技体系就会失衡,不利于学校的发展。最近我们学校制订了文、理、工协调发展的战略目标是完全正确的。”为此,施老师最近在《南京大学报》上还专门撰文,阐述了南大加快技术创新和文理工协调发展的重要性和紧迫性。
虽然科研任务繁重,但这么多年来,施老师仍然坚持给学生上课。而他所开的两门课也是“用心良苦”――一门是本科生的《工程岩土学》,这是地质工程专业最基础的一门专业课;还有一门是博士生课,主要讲授学科中最前沿的一些课题和方向。这两门课程,一门重基础,一门重研究方向,也体现出施老师在教学内涵上的平衡。
他的学生说,上施老师的课很轻松。“他很少站在讲台上,总是站在我们中间讲授,有时到户外的草坪上讲,每次课结束前,他都要留点时间给我们自由讨论。”
学术观如此,生活观也一样。
“我常常和学生讲,我们不光要做好专业上的学问,还要做好生活中的学问,这两个学问不能偏废,不然你的生活也要失衡。”
施老师从小就热爱文学和音乐。虽然近年来由于科研工作十分繁重,文学作品已没有时间看了,但音乐仍然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无论在工作之余,还是在开车途中,音乐始终陪伴着他。每当在生活和工作中遇到困难和挫折的时候,音乐给他勇气和力量,给他不尽的心灵抚慰。
“我对施老师最大的印象是他从来不发火。”他的一个研究生小刘说,不管学生做错了什么,导师从不当面批评他。“比如说,你要是在研究室打游戏被他看到了,他最多拍拍你肩膀笑两下就走了。有时候,研究所里的电话费超支太多,他什么也不说,只是把话费单贴在墙上,这样大家就理解他的意思了。”
这种宽松的管理方式让学生们感受到了施老师对他们的尊重,反过来也让学生们更加尊敬、热爱他们的导师。
研究生小崔是研究所里的“大师兄”,他说,施老师最会“享受”生活了。
“他经常和我们一起工作得很晚,有时他一看表对我们说,‘不行,我得回家了,不然要挨骂了。’有时候,他会跟我们说,‘这个周末我不来了,我要陪家人出去郊游。’”
除了照顾好自己的“小家”,施老师也很关心研究所这个“大家”。让别的实验室羡慕的是,施老师的研究所定期有聚会和活动。每次聚会前,施老师都会不忘关照说“有家属的要把家属都带来啊”。所以许多毕业出去的师兄和师姐,每每想起在研究所度过的这段美好时光,无不感谢施老师为大家创造的良好学习环境、和谐的人文环境和充满激情的生活环境。
“其实,我们都知道,这是施老师在刻意地给我们灌输这样一种观念,就是他一直强调的,要做一流的学问,也要热爱生活、发现生活、创造生活和享受生活。在这一点上我们都很佩服他,学问做得好那是不用说的了,难得是他在家庭、生活上也是这么成功!”小崔如是说。